藏在心中的稻香记忆

杭州市临安区青山湖街道郎家村种植的超级稻

清晨，独自漫步在乡间的田埂小道上，迎面吹来的风已变得微凉。穿过草丛，两旁的小草调皮地将露珠甩到我的裤腿、鞋面上。稍不注意，那微微泛黄的树叶还会飘落在人的头顶、肩上，它们好似叛逆期的少年，想早日摆脱父母的约束，寻找自由。转眼间，盛夏已随阵阵秋雨悄悄溜走，大自然呈现出一幅秋风送爽、稻穗卷起千层浪的优美画卷，就连公司办公室楼下的那几株桂花树，也按捺不住内心的躁动，想要尽情释放它们的味道。

我喜欢秋天，因为这个季节温柔得细腻，总会悄悄地带给人欢喜；我喜欢秋天，更因为这是一个农民期待已久的、丰收的季节。傍晚，夕阳西下，走进田野，仿佛置身于金色的海洋。稻穗在历经烈日的疯狂炙烤、狂风暴雨的无情肆虐后，终于“修成正果”，激动地换上了金色的盛装。金黄的稻田，在风的鼓舞下，有节奏地摇摆着，像是在庆祝。沉甸甸的稻穗好似一位饱经沧桑的老人，弯着腰和稻田里的泥鳅、蝌蚪们传达着丰收的喜悦。站在田埂上，放眼望去，片片稻田犹如金色海浪，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。微风拂过，清新稻香萦绕于鼻尖，我想这是独属于秋的味道。

童年记忆里，我虽没有体验过农忙时节的那份忙碌与辛劳，但有时放假在家，偶尔也跟着爷爷奶奶到自家田里看过几回。印象中，每年收割水稻时，爷爷总会把在外打工的父亲喊回来帮忙。那时，大部分家庭都没有收割机，村里只有一台，但还得花钱租，为了省钱大部分人还是选择手动收割，因此收割水稻的快慢完全取决于自己的手速。

记忆中，割稻用的农具有两种，一种是普通的镰刀，另一种是类似镰刀的工具，但与镰刀的不同点在于，它的刀片上还带有一排小锯齿，据说这种工具更锋利。每次割稻子时，只见爷爷左手抓住水稻的根茎，右手用镰刀顺势往禾蔸处一割，“唰”的一声就把稻子割下来了，生动诠释了什么是“快准狠”。我戴着草帽站在一旁，认真地边看边学，有时看着爷爷那熟练的动作，看着一排排金黄色的稻穗在眼前倒下，不由得想象：烈日下，水稻士兵们接受着严格的训练。伴随着一声声“唰”的口令，那一排排“士兵”整齐趴下，甚为壮观。

看着爷爷熟练的动作，我开始蠢蠢欲动，想要尝试一番，于是便找奶奶拿了一把镰刀，学着爷爷的动作割稻。可是，“一抓一割”这看着简单的动作为什么到我这里就变得困难了呢？略高于水稻的我站在水稻田里，拿着一把大大的镰刀，不是被水稻那锋利的叶片划破手，就是时不时被地上摆放的稻草绊倒，有时还会被水里的蚂蟥吓得大叫。多次弯腰后，我已累得满头大汗，赶紧跑到田埂上歇息，吹着凉风，坐在一旁给爷爷奶奶加油打气。

割稻时，我发现爷爷手中握着的那一捆稻子永远都是整整齐齐的，有点纳闷的我好奇地追问缘由。爷爷听完，笑着带我来到了水稻田的另一侧。“哇！”原来这里还放着一个木制的大家伙。从外观看，它的中间有一个滚筒，上面像刺猬一样布满了一个个“小帽子”，看起来很笨重。爷爷说，这叫稻桶，也叫作打谷桶，是用来给稻谷脱粒的。说着，便拿着刚割下的一捆稻子给我演示了起来。只见爷爷双手捏紧水稻的茎干底部，先向右上方举起，然后用力将稻子砸向打谷桶的左内侧，并使劲拍打稻穗，拍打完成的瞬间双手还要稍作抖动，这样有利于将已脱粒的谷物全部收集在谷桶内，防止谷物在上扬中被抛撒在外。原来这个机器居然有这么大的用处，我不禁感叹农民的大智慧。

杭州市临安区青山湖街道郎家村开启收割时光

杭州市临安区青山湖街道郎家村的共富稻田

短暂的一天就要结束，太阳缓缓地朝着西边落下。此时，爷爷已停下了手中的活，开始和奶奶做一些收尾工作。爷爷一边捆着稻草一边告诉我，为了更好地利用这些割下的稻草，他们会将稻草扎起来，再自然晒干，这样到了冬天就可以将其铺在羊圈里给羊御寒。看着爷爷熟练的动作，我既羡慕又崇拜。没过多久，那一小块空荡荡的稻田上就出现了一个个稻草堆，这些稻草堆就像稻草人一般，替我们守护着还未收割的稻子。

忙完这一切，天色已黯淡了不少。远处有几只胆大的麻雀已经开始品尝着田间剩下的稻穗。爷爷奶奶也不管这几只“小精灵”，抓紧用一根扁担将前几天已经晒干的稻草挑到双轮车上堆放好，像叠罗汉似的一层叠加一层，直到堆放不下。“回家咯”随着爷爷一声吆喝，我们便踏上了归家的路。调皮的我在奶奶的帮助下，坐在稻草堆上，那一刻我居然有种“一览众山小”的感觉。一路上，爷爷在前边拉着车，奶奶在后边推着，我则坐在稻草堆上唱着刚在学校学会的儿歌……

“随着稻香、河流继续奔跑。微微笑，小时候的梦我知道。不要哭，让萤火虫带着你逃跑，乡间的歌谣，永远的依靠……”一眨眼，又是稻花飘香的季节，每逢此时，我都会听这首《稻香》，让自己沉浸在那金色的梦中。虽然儿时的那片稻田早已消失，割稻工具也早已被机器取代，但记忆中的那份美好，我想我会一直铭记。

责任编辑：武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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